陈归想了一下，裴亦的爆火是在六年前，一举拿下视帝，四年前进军大屏幕，又拿下了影帝，这一切都是他没觉醒之前的成就。
大家好像都活的不错，如果没有这个凭空来的身份。
“樾樾姿？我记得当年元纪界溃败的时候，是她的母亲诺以燃烧生命纹的代价，把大家族的孩子们转移出来的。”李迈青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，因为当初就是他总负责大家族的转移。
元纪界不像现在的华国，当时的治理还是家族治理，每一百年会进行选举。而艾熙弥他们只负责恶灵和食恶鬽的抓捕和看护以及边界的稳定，治理方面从不过问。
钤真家族是治理元纪界最多的家族。
提到这个，大家不免肃然起敬。
“是。”裴亦点头。“生命纹的湮灭释放了巨大的能量，这正是我把你们召集想要说的。”
“恶灵的智商不比我们的低，他们可以操控食恶鬽做任何事情，甚至是把他们变成军队。但是没有意义。人界灵力稀薄，不适合他们发展，这也是为何他们迟迟没有大动作。”艾熙弥眯了眯眼：“裴亦，他们是不是打生命纹的主意？”
“这说不通，生命纹是每个家族天赋异禀的人才有的，甚至只有继承人的生命纹会演变成更强的图腾，他们需要冒更大的风险，而且图腾和生命纹一旦剥离，是无法被第二个人吸收的。”陈归摇摇头。
裴亦笑了一声：“我起初也是这样想的，毕竟我们已经是游神之躯，早就没了生命纹或者图腾。但是正是因此，我们不了解这些东西，甚至不熟知它的力量。"他微微敛眸：”樾樾姿的生命纹在五百年前变成了他们家族的图腾，她也知道了一些，关于图腾的秘密。”
“图腾不仅仅是强大的象征，它和生命纹一样，可以释放巨大的能量，甚至能够在剥离状态下保持平衡。这是继承人们都知道的。但是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做到这样，他们也不想。但是这样的咒法是存在的，是元纪界的最高禁术。只要图腾的主人足够强大，最少只需要九个图腾，其蕴含力量就堪称半神，可以毁灭一切，也可以——”
大家的眼神微闪。
“创造一切。”
“包括空间，是吗？”艾熙弥漂亮的眸子里一片漆黑，像风雨欲来的海，令人捉摸不透。
“是。”
创造空间这四个字一出来，几人都倏尔平静下来。
即便是有着第一游神之称的艾熙弥，也无法创造一个真正的空间，那是神的能力。
而他们区别于其他神异的地方就在于，他们拥有自己的异域，可那也算不了一个真正的世界，不过是撕裂填充的某个空间罢了。
“那你的意思是……”李迈青微微蹙眉，思想停顿了一下，他看向裴亦，慢慢地收回放在桌子上的手，“既然你都能知道这些，那么在那些家族中，是不是已然是传遍了。”
裴亦点了点头。
“他们会为了创造下一个元纪界而互相倾轧吗？”元稚眸光微动。
“不一定是元纪界，倘若有人能做到，那么在那个世界里，创造者就是神一样的存在。”艾熙弥的声音清冷非常，“而游离在这个世界里的元纪界者们，早就厌倦了人类世界的躲藏了。只要他们愿意，就能进入那个同类人创造的属于自己的世界，从而得到自由。”
裴亦打了个响指，“弥子说的正是我所担心的。不论这个消息是谁放出来的，都会给现有的平衡带来致命的隐患。”
“我不明白，”元稚道：“这样怎么就是隐患了？不说拥有图腾的人能力强大，不一定会被夺走自己的图腾，单是所设想的结果，我们有了自己的世界……”
“德不配位，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？”艾熙弥垂眸，轻声打断了元稚的话。
元稚微微一愣。
“你们忘了恶灵的来由了吗？”
元纪界362年，夫秦衣弑食三子，心智崩坏，被囚之。
几人皆沉默了。
吞噬同类，能够增加自身的修为。这是一种可怕的想法，却又是不争的现实。
裴亦喝了口水，良久的沉默后开口：“我还有一个坏消息。”
“说。”
“原本不想说的，之前所说都是自己的猜测居多……但是你们应该知道，樾樾姿的姨母舟渡，三十年前莫名消失。五年前樾樾姿找到了她，但是她已经失去神智，待我检查时，才发现，她元神已失，右手腕处自骨漫出黑血，不见图腾。”
——
送走几位老友已然快天亮了，陈归清理好客厅以后便找不到艾熙弥的身影，他略略感受了一下，在屋顶上找到了盯着墨蓝色天空的艾熙弥。
晨风阵阵，他飞身上去，手里拿了两罐啤酒递过去，“如何？”
艾熙弥看了眼黄色的酒，小口抿了一下，便蹙眉，“难喝。”
不如元稚给她酿的桃花酒。
陈归接过来，也不嫌弃，一手一罐，喝了一大口，才挑眉：“怎么，裴亦带来的坏消息让你难受了？”
艾熙弥瞥他一眼。
“不是。”
就在陈归以为她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，清冷淡然如晨风的女声浅浅响起，像是夜里偶来的云动，让人有几分怔愣。
“你以为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吗？”
她慢慢起身，消瘦的身子在晨风里，衣摆被吹得打响。太阳在地平线以下，金红色的光越过层叠的楼房倾落在她的身上，而身后的陈归只能看到她的背影，好似暗色在光下唯一的匿身之处。
“元纪界，不止是我和你的世界，更是无数孩子们的世界，是大家共有的，神创造的，异能者的容身之处。”
“但——我们把她毁了。”
所以，那些她曾用生命守护过的人们呐，或许就有了资格怨恨和诅咒。
陈归的眸色慢慢变深，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，也确信艾熙弥口中的“我们”绝对不是说他们九位游神，而是……
他和她。
“这就是惩罚，这才是惩罚，无比清醒地去认知自己的罪孽。”
良久的沉默，陈归不曾搭话。
他感受到一种近乎自我毁灭的悲恸，来自他面前这个不肯回头的女孩。
他们都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，快三千年了，不断地轮回，却从来没有想起来过。
“艾熙弥，日出了。”
太阳攀爬过层叠的楼房，在艾熙弥的目光下缓缓升起，金色温暖的光芒一点一点加深，把墨蓝色的天空晕染成暖色。
晨风微停，空气中的温度回升。
“我们在赎罪，但我们，绝不是罪人。”
陈归说。
——
回到学校上课的空闲时间，艾熙弥和季京京莫名说上话了。
季京京是校园文体中心的主任，今年的迎新晚会最近要举行了，各种节目安排，京京还自己有一个舞蹈节目，可谓是忙的两脚不沾地。
作为男朋友的赵天自然是义不容辞，哪怕自己是组织部的大忙人，也会抽出时间来帮女朋友盯节目进度。
文体中心不缺美女，但是只要有美女，京京都不会放过。艾熙弥自然也在她的目标里面。
只要有机会，她就会游说艾熙弥，艾熙弥迷迷瞪瞪也就随她了。
“行，那……明天你晚上有时间吗？你过来帮我盯一下我那个舞蹈……噢噢，对了，你会跳舞吗？”
正在整理老师给的资料的陈归瞥了艾熙弥一眼，却意外地听见她说：“会，……我会一点……古典舞。”
他手头的动作停了停，意外地挑眉，但是没有说话。
季京京先是愣了一下，而后眼里有点儿失望，半晌才问她：“那你要不要报一个节目？评奖的话，有学分呢。”
艾熙弥好久才弄清楚这些东西，看着季京京清澈的眸子，她倒是挺认真的想了想，才摇摇头：“不用了。”
季京京神色有些复杂，不过纠结了一会儿也没藏着掖着，直接道：“我还以为你会一点爵士舞或者什么，主要古典舞我们这边老师只定了一个，然后都请李丛白学长帮忙……”她撇了撇嘴，“要不然我让你参演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一旁的左楠轻轻打断她：“但是现在都定了人排了一个星期了，而且还有王姝姝……你不好塞人进去了吧？”
她声音挺轻，听上去有些怯怯的。
季京京苦恼地啊了一声，“……我还想让弥子上去亮相呢，到时候小破站直播，门面啊门面……主持也定了……”
左楠抿了抿嘴，确定艾熙弥不会参演任何节目后，拿着书离开了咖啡厅。
“那就这么说好了，”季京京低头看手机：“我拉你进群。”
确定她们说完了，陈归才慢悠悠地开口，“你刚刚是不是提到李丛白学长了，他不是早就实习去了吗？”
李丛白实在是学校里的超级风云人物，颜值高身材好，双商爆表，本来可以上清北的，后来却选择了这里的法学，每年都是第一就算了，还又多修了一个学位。
“对啊对啊，”季京京抬头，眼里亮闪闪的：“当时想弄一个特别点的音乐剧之类的东西，在墙墙上悬赏文笔好的，想弄一个原创。我也不知道李学长会主动来找我，我还以为谁捉弄我呢。”
赵天撇了撇嘴。
“李丛白就直接来找你了？”陈归摸了摸下巴，琢磨起来。
季京京嗯了一声，“这次的剧本是他一个人写的，说是……因为明年就要毕业了，也没机会给学校做点什么，就想参与一下。”
“剧本？”
“嗯呐，就是类似于那种音乐剧，有情节有音乐有舞蹈的。”季京京：“不过你问这么多干嘛？”
“……”陈归挑了挑眉，“行，不问了，弥子，吃饭去吧。”
艾熙弥把自己在群里的备注改了一下，听见陈归叫她，抬头愣了下，才慢慢的摇头：“不了，裴亦让我去找……”
在倏尔的沉默中，艾熙弥迟疑了一下，顿了顿，补充说完：“……老李一起吃饭……”
季京京眨了眨眼睛：“弥子，你刚才说什么？”
陈归扶额。
“我的一个朋友……”艾熙弥声音有些轻。
“……叫peiyi的朋友？”
赵天看两个女孩都呆愣的样子，摸了摸头：“现在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，京京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。”
“……也是。”季京京后知后觉点点头。
艾熙弥抿了抿唇，回头看了看陈归，后者翻了个白眼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走吧，我送你过去。”
——
“……你确定？”诺姐皱起眉头来：“这种小成本的网剧，你现在怎么回事，做事不按套路出牌？”
裴亦转了转椅子，“诺姐，现在网剧也很占市场份额的好吗？而且这种甜宠剧……”
“打住，我不陪你疯，你别说你想去，现在你的咖位，就是他们求你去，也不在考虑的范围内。”诺姐一幅不能商量的模样，她揉了揉眉心，“这段时间你给我惹太多麻烦了，那个什么糊综艺，什么时光……就够我喝一壶了，你现在再这样，先把我辞掉再说，好吧？”
“诺姐，”裴亦无奈的笑了笑，见她确实气得不轻，起身走过去，“之前是我没有考虑周到……”
诺姐冷笑一声，“怎么，你觉得现在你考虑得很幽默吗？现在圈子里可乱得很，你以为还是你刚进来的时候？到时候人女方捆绑你消费，我看你怎么办？而且你年纪也不小了，这种校园剧，就算你的粉丝吹捧你，你也该有点自知之明，你看看你——”
诺姐抬头看到裴亦一脸的胶原蛋白，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，一噎：“……总之，不合适，你别想了。”
“……”好吧。裴亦只能作罢，这部剧选址在元稚学校隔壁的一个二本大学，校园的景致很美。
而且最近他们那边气息格外浓郁，裴亦猜测是有恶灵在附近，不出意外应该还有一些大家族的人在那里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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